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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徐若芷看得十分认真,背后纱窗内透出的光线,正好照射在她的身上,依稀可以看见微微尘粒,她一只手撑头,细密针脚的绣花在她衣袖上,与白净手臂相辉映,端庄娴静,岁月静好。
顾容珩站在桌案一旁,四月看过去,忽然想到大姑娘曾经教过她的举案齐眉来。
屋内的脚步声明显打扰到了徐若芷,皱着眉抬头,却看到站在自己身侧身穿紫色朝服的顾容珩,飞霞就立刻落在了脸颊。
一缕发丝落在她的肩上,她有些拘谨的站起,闪烁的眼睛看向顾容珩,轻轻道:“珩哥哥,我自己进来看书,珩哥哥可生气?”
娇娇的女子声线,不安又娇气,顾容珩视线落在徐若芷的书页上,修长的手指将书拿了起来,他随意翻了两页,是一本治国策论,倒有些意外的抬眉看向徐若芷:“你喜欢看这种书?”
徐若芷红着脸,小声道:“父亲平日里就是打打杀杀的,朝堂上吃了不少亏,我想多看看,平日里也能劝劝父亲。”
说着徐若芷看向顾容珩,指了指他手上的书:“这本书我能带回去看么?”
顾容珩笑了笑,将书放在了她的手里。
徐若芷拿了书,看着顾容珩有些不舍:“母亲叫我过去了。”
顾容珩点头:“我送你过去。”
徐若芷羞涩的咬唇,跟在了顾容珩的身后。
顾容珩的朝衣袖子很宽,徐若芷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小心翼翼的抬手捏住了顾容珩的袖子一角,好似这样便似与他更亲近一些。
好似这样便能闻到他身上的好闻气味。
顾容珩自然感受到了袖子被捏住,却没说话,任由身后的徐若芷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门外的丫头看到里面的两人出来,都自觉让开了路,站在了两边。
四月躲在最后面,只求不惹人注意。
但顾容珩也的确没有注意她,身边的徐若芷扯着他的衣袖,不时与他说两句话,两边的丫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自然没什么要注意的。
四月看着两人走到庭院,微微松了口气,才往屋内走。
她站了一下午,腿早累的,坐在椅上就在桌子上趴着。
不知怎的,此刻她的脑海中总浮现出刚才顾容珩与徐若芷站在一起的场景。
位高权重的年轻权臣,与世家大族的小姐,的的确确是十分相配的。
更何况徐若芷有那般才情容色,而自己又有什么呢。
她庆幸起打掉孩子是对的,她若是生下孩子,她低微的身份,对于孩子来说,或许更是一种耻辱。
徐若芷和顾容珩总会有自己的孩子,那个时候,她的孩子又算什么?不过空有嫡出的身份,背后却什么依仗都没有。
她自认比不上徐若芷,所以也得不到顾容珩长久的宠爱。
她只想在被顾容珩厌弃的那一日之前,能够真正找到自己的归宿,平静的过完一生就好。
羽书走到四月身边,小声道:“要不姑娘睡会儿吧,刚才站久了累。”
“等晚饭时,我再来叫姑娘。”
四月点头,被羽书脱了外衣就去床榻上躺着,哪想这一睡便睡到了天黑,醒来后迷迷糊糊,竟不知道什么时辰。
外面的羽书听到声音走进来,对着四月道:“姑娘醒了?那我现在去让厨房送菜。”
四月身子软,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燕端着药进来:“已经戌时了。”
四月呆了呆,她竟睡了这么久。
羽书笑道:“厨房送饭过来时本来我来叫过姑娘的,只是当时你的睡的沉,我叫了几声也没醒,就让厨房的先拿回去热着,等你醒了再说。”
四月点点头,看着阿燕手上的药碗道:“风寒好了,还要喝药么。”
阿燕坐到四月的床前,舀了一勺道:“听说这药是每日要吃的,四月姑娘身子弱,应该是补药。”
比起之前几天,这两天的四月脸色的确好多了,四月也没多问,送来的药都一一喝了。
只是她到底怕苦,每每要含两三颗梅子才能缓过来。
四月还是不习惯别人喂她,接过阿燕手上的碗就靠在枕头上小口喝药。
羽书见状就退去了厨房,打算叫厨房送饭过来。
只是她刚跨出了门口,就见换了常衣的顾容珩过来。
这还是这些天顾容珩第一次来梨花轩,惊诧之余又连忙躬身叫了声:“大公子。”
顾容珩未理会,抬脚走了进去。
里面的四月正喝着药,浓厚药味进去,险些又要吐了出来。
阿燕就赶忙送了一颗梅子到四月嘴里。
四月含了梅子,声音娇娇还有些模糊不清,对着阿燕道:“这药怎么这么苦?感觉比昨日还苦些。”
阿燕笑了下,昨日的药与今日都是一样的,哪有哪天更苦的,不过是姑娘觉得苦罢了。
她又道:“四月姑娘每次都说苦,药哪有不苦的,明日该说比今日苦了。”
四月笑了下,没再说话。
顾容珩站在帘子外听了一会儿,才挑了帘子走进去。
坐在四月对面的燕儿见四月的手一抖,正要要问怎么了,就感觉到身后动静,一转身,就看到顾容珩走了进来。
她连忙站了起来,躬着身退去了一边。
四月手上还端着药碗,嘴里还包着颗梅子,看到顾容珩也有些慌,指尖抖了抖,轻轻叫了声:“大公子。”
小嘴里包着梅子,喊出的话也模糊了音色,听起来反而有些可爱,且那颊边微微的鼓起,嘴唇又沾着药汁。
的的确确有几分可爱。
顾容珩的脸上依旧冷漠,四月看着顾容珩那冷脸,又想起那日雨夜里顾容珩的骇人来。
身子微微颤栗,她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顾容珩。
顾容珩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四月那张带着些不安的脸,刚才还听见她的笑,这会儿又害怕了。
屋内的气氛因着顾容珩的到来有些压迫,阿燕更是不敢说话,甚至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四月盯着手里的药碗,勺子在指尖揉了又揉,不知该不该喝。
顾容珩看了看四月面前一直不动的药碗,皱眉,语气也有些冷淡:“你是等着让我来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