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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觉中，夏天过去了，秋天也马上要过去，树叶已经掉落，天气开始变得寒冷。
在秦涛的记忆中，这应该是他最忙碌的一年了。
但是，当远远望见那艘巨大军舰轮廓的时候，秦涛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沾沾自喜，看到了吧，基辅号，咱们已经把基辅号给弄回来了！
虽然各种武器都进行了拆除，但是主要是内部拆除的，各种电子设备之类的东西，外面的那些导弹发射管之类的，还是保留着的，这个已经算是剩下空壳的基辅号，此时正在显露着它的霸气。
很多人都站在码头上观望着，等待着这艘军舰的到来，而此时，在造船厂的办公楼里，武胜利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嘴里忍不住感慨一句：“这么好一艘军舰，可惜了啊！”
为了避免被外界渲染，推波助澜，海军人员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码头上，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才会蹬上那艘军舰，现在，他们只能远远地躲着，遥望着这艘巨大的军舰，然后畅想未来。
“可惜？等到上去之后，看到里面的情况，你们就不会感觉到可惜了，老毛，您此时有什么想法？”
猫在办公室里观望的，不仅仅有海军人员，也有2002项目的技术人员，巴比奇作为负责人，也来到了明州造船厂。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我没有选择错雇主。”巴比奇感慨了一句：“这里正在建造中的军舰和民船，给我一种信心和力量，我相信，我的理想，一定会在这里实现！”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四十万吨级的船坞，看向了里面正在逐渐成型的两艘散货船上的老毛子工人，他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惊叹。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和他一样的老毛子，来到东方，实现他们的梦想！
“是的，我也坚信这一点。”秦涛说道：“对了，老毛，你们那边航母钢材的工程师，你有没有比较熟悉的，给我介绍几個，我去那边，把他们请过来。”
巴比奇点点头：“当然了，我和他们很熟悉，我建议你去找阿尔托利-阿巴利辛教授，那位老兄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在议论之中，巨大的军舰终于缓缓地停靠在码头上，等到停稳之后，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蹬上了军舰。
虽然他们都是第一次上来的，但是，对这艘军舰却相当的熟悉，上去之后，就各自奔向了自己的工位。
一个人走进了舰桥，然后在那里按动了开关，于是，舰桥左侧的那块钢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甲板露出来了一个大窟窿。
“太好了，这台升降机还能用！快，把切割机推过来，我们去机库二层甲板割开口子！”
“好！”
一辆辆的小车被推了上来，当天下午，基辅号上，就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噪音，改装工作，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夜色慢慢地深了，明州造船厂里面依旧灯火通明，在各个工位上，还能看到电弧的火花，而停泊着基辅号航母的码头，则显得空空荡荡。
一众人走上了这艘巨大的军舰。
“郭工，你们下手也太快了。”秦涛向迎头过来的一个人说道。
在搞这个航母公园的改造设计的时候，8*91工程的人员就加入进来，然后合并到了一起，现在，基辅号开过来了，他们这些人，也就全部从设计所里面出来，换上了明州造船厂的工作服，在码头上迎接。
他们要亲眼看看这艘航母，亲自指挥改造，这就叫做理论结合实际。
但是，这些人也实在是太猴急了吧？航母白天才到，夜晚秦涛他们过来视察，航母的甲板上，已经多了一台锅炉！
在设计阶段，就要求拆开锅炉，所以，经验丰富的巴比奇，提出了最完美的方案：只要割开机库下面的甲板就行了。机库升降机的面积，正好容纳一台锅炉！
只要不割开航母甲板，那就方便多了，现在暹罗国那艘航母，甲板上的大口子虽然已经封住了，但是想到下水时候的场景，就不由得让人感慨，动力系统的更换是多么的困难。
听到了秦涛的话，郭明笑了笑：“秦总，您可得摸着良心说话，当初，您可是百般催促，让我们在到手之后，第一时间就把里面的锅炉拆下来，这个很重要。现在您又忘记了，嫌弃我们干活儿快了？”
一股油漆的味道传来，夜色之中，王彦威拿起来了一个喷漆壶，开始给这台锅炉喷油漆了！
黑色的油漆上去，整个锅炉顿时就焕然一新了。
“这几个接口的管路，应该换成新的，否则，这管口内部的水垢被人看到了不好。”秦涛也指挥起来了。
“这是当然，不过在此之前，在内部加除水垢的专用试剂，把里面的水垢去掉大半，然后再清洗干净。”王彦威放下喷漆壶，向秦涛说道。
秦涛点头。
“咦，这水垢有些奇怪啊！”武胜利凑了过去，从管口那边摸出来了一片水垢，颜色深黄，和白色的水垢有很大的区别。
锅炉水垢，是常见的现象，很多锅炉使用过几年，都会出现这种情况，至于结果嘛，轻则效率下降，重则锅炉爆炸，所以，锅炉也需要保养维护。
海军的舰艇锅炉，那就更是要重视了，一般来说，都是加专门的软化水的，最大程度地减轻锅炉水垢的形成。
巴比奇看了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无奈：“这个该死的水兵，肯定是给锅炉内部添加过海水！”
啥？
海水烧锅炉？这种骚操作，果然很毛子啊！秦涛忍不住感慨。
锅炉要消耗大量的淡水，尤其是美国航母的蒸汽弹射器，每次弹射就要消耗一两吨的淡水，航母冲洗甲板之类的也要用淡水。
所以，他们的航母上有专门的海水淡化装置，每天就可以生产一千五百吨的淡水。
但是，老毛子的航母没有啊！他们的淡水，要么在港口加满，要么在海上求助补给舰，如果都不方便的话，加点海水进去烧锅炉，也是经常的，总不能把自己喝的淡水加进去吧？
说话之间，第二台锅炉也被升降机给送了上来。
“锅炉和汽轮机送上来之后，动力舱那里，可以再布置一下。”秦涛继续吩咐。
布置？
好吧，秦总的要求，是必须要完成的。
“舰载机呢？”武胜利问了一句。
“在下面的机库里，我们下去看看吧。”
一行人走向了舰桥，通过舰桥，就可以下到机库，但是，走了几步，武胜利就忍不住地问道：“这军舰的甲板，怎么不是平的？下面这么硌脚？就算它不用滑跑起降，也不至于布置这么多的铆钉吧？这难道是防滑用的？”
说着，武胜利看向脚下，原本应该光滑的航母甲板，却多了无数的半球形的铆钉帽，一个个的还都是亮晶晶的。
“当初刚刚服役的时候，基辅号的甲板和美国人的航母甲板一样平，但是，在操作了雅克-38战斗机之后，发现升力发动机尾焰烧蚀甲板的问题太严重，所以，他们就进行了改进。”
秦涛一边介绍，一边看着下面的凸起：“他们在甲板上方，又铺了厚厚的一层隔热钢板，但是没法焊接固定，所以，就用了这些铆钉，你们可别小看这些铆钉，全部都是钛合金的。”
基辅号废弃了几年，又一路漂洋过海，到了这里，舰体都开始生锈了，但是这甲板上的铆钉依旧亮晶晶的，为啥？人家是钛合金的啊。
“是啊，就算是铺了这层钢板，依旧没有解决了烧蚀问题，所以，后期就没有把雅克-38部署在这些军舰上。”巴比奇在一旁补充道。
“那还是因为你们的脑子不够灵活。”秦涛已经走到了舰桥门口，回头看向巴比奇：“用什么隔热钢板，找几个泥瓦匠，铺一层耐火砖，保准解决问题！”
众人都是无语，甲板铺耐火砖？估计也只有秦涛能想出来吧？耐热是够了，强度呢？
这个夜晚，够忙碌的，等到把整个军舰里里外外看个遍，天都快亮了，回了家，秦涛上床，呼呼大睡。
在睡梦之中，似乎有人敲门，但是无奈秦涛太累了，眼皮子睁不开，一直到肚子咕咕叫，他才从床上爬起来，等到打开家门，打算出去找点吃的，秦涛就是一愣。
家门口，站着几个人！
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人换了。
“秦总，您醒了？我们怕您起来之后又去忙工作了，所以就等在这里了。”朴豆轩点头哈腰，他的身后，李金山也在那里笑意盈盈。
“各位，欢迎来到明州，你们既然来了，怎么不把我叫醒？也不在屋里等着？”
我们倒是叫过了，您不开门啊！
“来，进来坐。”秦涛虽然饿着肚子，也不能把客人扔在门外啊，不过还好，这些客人带着礼物，其中就有食物，秦涛也不客气，打开了礼物盒子，直接就吃。
一边吃，一边夸这些东西味道不错，填饱了肚子，秦涛向客人问道：“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对了，你们订购的那台锅炉，也快到了。”
“秦总，我们就是为了锅炉的事情来的。”李金山开口了：“现在，那艘基辅号，已经到了贵方的厂子里，我们想要上去看看，里面的锅炉还能不能用。”
“能。”秦涛干脆利落地回答。
“能？那真是太好了，能不能把锅炉拆下来，卖给我们？”李金山大喜。
“不能。”
“为啥？”
“因为只有两台锅炉是好的，我们需要留着，改造好了之后，还需要开动到华亭那边的航母公园去，如果没有了动力，那我们只能拖过去，耗费太大。”秦涛说道。
只有两台？
肯定是有能用的锅炉，因为这艘军舰是开回来的，所以，秦涛也不用否认，大大方方的，但是，只有两台，驱动一个汽轮机，形成一套完整的动力系统！
你们想要让我们把唯一能用的动力系统拆下来？没门！
“怎么可能，很多媒体都拍到了，这艘军舰在开动的时候，动力充足。”
“动力充足，怎么知道的？”
“烟囱里面冒的烟啊，冒那么足的黑烟，当然是很多台锅炉一起燃烧才有的现象了。”
“不，不，两台锅炉，也是这么多的黑烟，因为，老毛子的军舰，保养都很差，开船的有几名退役的老毛子舰员，我们聊天才知道，他们经常给这些锅炉里面加海水，你们想想，这种锅炉，能不冒黑烟吗？”
“什么，加海水？”来客们很震惊。
“没错，就是加海水。”秦涛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莪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在秦涛的带领下，李金山和朴豆轩他们蹬上了基辅号。
由于和明斯克号是姊妹舰，所以内部大同小异，他们直奔动力舱，然后就看到了里面的一片狼藉，和明斯克号内部几乎一样！
这下，他们彻底死心了。
“秦总，那台订购的锅炉，什么时候能到货？”
“我给问问。”说着，秦涛拿起来了大哥大。
“已经到港口了，走，我们去接货。”
说起各种民用港口来，明州港好像默默无闻，实际上，它经过了不断发展，很快就成为了一个大型港口，在2008年，吞吐量甚至超过了华亭港，成为了当年全国第一。
港口上，不同的货船林立，等到众人找到目标货船，完成报关手续之后，港口上的一台吊车，将货物吊了下来。
当看到那个巨大的圆柱体锅炉的时候，李金山咽了口吐沫。
没错，就是一模一样的锅炉！
常见的陆地锅炉，都是圆柱体形状的，一般来说，高度远远超过直径，就像是自来水的水塔一般。
但是，眼前的这种军舰用的锅炉，却是一个扁的圆柱体，高比直径要小，侧面还有一个小的圆柱体，看上去模样古怪。
黑色的油漆，在阳光下闪耀，看上去就是新出厂的。
“怎么会这么快？”李金山问道。
“我去圣彼得堡锅炉厂协调的时候，发现他们厂里，正好有一台即将制造完毕的锅炉，所以就将它买下来了，李先生，你们的运气真不错。”
“是啊，我们的运气真不错，秦，我们决定，把剩下的四台锅炉，也都订下来！请您再帮我们一次！”
“好吧，谁让我们的关系不错呢，这个忙，我一定帮。”秦涛说道：“只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就长了，而且，自从黑海造船厂上当受骗之后，老毛子就非常警惕，从他们那里买东西，得提前付全款。”
虽然西方忽悠着老毛子把核动力航母给拆解了，但是，事后一看，所有人也能明白西方在耍花招了，他们和西方做生意，会更加的谨慎。就算是要全款，也说得过去。
“提前付全款？”李金山显然有些犹豫。
“对啊，如果不给他们钱，那他们怎么会有钱采购原材料，给工人发工资，甚至是给下游企业垫付资金？”秦涛说完，瞟了李金山一眼：“你们大宙公司，不是泡菜国最赚钱的造船企业吗？该不会连区区八百万美元，也拿不出来吧？”
如果是以前，对他们来说，八百万美元绝对是小儿科，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花八千万买了明斯克号，两千万买了图纸，哪里还能有更多的资金？
他们的流动资金已经很紧张了啊！现在，还要再掏出八百万美元来，万一资金断链了怎么办？
“恕我直言，你们这艘军舰，是要改装好了给海军使用的，难道海军就没有提前预付你们资金吗？”
提起这个来，李金山就是一阵的无语，他这个退役的海军军官，帮助海军扩充力量，他是一腔热血啊！
哪里能想到，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海军缩了，海军评估了明斯克号，认为继续改装，投入太大，所以，海军的热情不高了，甚至，就连前期的投入，海军都不肯给他们报销。
一切资金，都是他们大宙公司自己的！
现在，他们已经面临着艰难的选择了，放弃吗？
放弃，那最多就只能卖两百万，一亿的投入，几乎就全打水漂了！不放弃，那他们就得接着砸钱，比如现在，必须要把锅炉采购齐全，让海军看到希望，才有可能继续支持这个项目。
“算了，你们要是有困难的话，这个项目就终止好了。”秦涛说道：“我原本就是用朋友的身份帮忙的，要是事后反而落到你们抱怨，那就不值得了。”
秦涛说完，转身就走，看着秦涛离开的背影，李金山犹豫了几秒钟，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秦总，我们愿意筹集八百万美元，交给您去订购锅炉，请您多多帮助，一定要让老毛子尽快把锅炉生产出来，交给我们。”
果然上钩了！
秦涛就知道，自己是不会输的。
生意人，本质上和赌徒差不多，一个项目，一旦进入，就无法再收手，不断地砸钱，砸钱，期待着把项目搞成，然后获得丰厚的利润。
八千万进去了，两千万进去了，现在，还能吝啬这八百万吗？
当然不能了！
“我们是朋友嘛，当然会尽力的了。”秦涛说道。
八百万，白赚啊！一直到大宙公司破产，也不会等到其他的锅炉的！这笔钱，进入了明州船舶集团设立在莫斯科国际商业银行的账户，那就是秦涛的钱了！
李金山望着那台被吊下码头的锅炉，心中无比的期待。
作为商场精英，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风险，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才会只采购一台锅炉，完全就是试探的，要是第一台锅炉的采购没成，那两百万打水漂，他也能承受得了损失。
但是，秦涛没有让他失望，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锅炉给他弄过来了，全新的，型号完全一样！
所以，接下来的四台，也会有很大的可能性到手的，他只能选择相信秦涛。
商业合同？肯定是要签署的，但是，合同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一张废纸，用来约束守信用的人的。至于这次交易，不确定性太多，他也是知道的，他只能期待秦涛能全力帮忙，毕竟，秦涛在老毛子那边的能量还是很大的。
现在，他能干的事情，就是先把这台到货的锅炉，找一艘货船，运回去。
回到了造船厂，秦涛乐得屁颠屁颠的，老丈人还没走，在秦家吃晚饭，秦涛的母亲也破天荒的回来了，一家人难得聚了一次。
等到秦涛回来的时候，武胜利和秦宝山已经喝下去了半瓶酒，看向秦涛的目光，也带着闪烁。
“回来了？大宙公司的人，被你给骗得够惨啊，两百万，买了一台二手锅炉。”
“什么叫骗，爸，您这话我不爱听。”秦涛说道：“他们需要锅炉，我帮助他们采购锅炉，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唉，这孩子，和我一点都不一样，不过，我老了，现在的市场经济，就得需要他们这样的人啊。”秦宝山在一旁感慨了一句。
“行了，涛子也累了一天了，来，赶紧坐下，一起吃，我再给你们炒两个菜去。”曹玉茹笑呵呵地招呼自己儿子坐下，然后又进了厨房，很快，一盘香喷喷的西红柿炒鸡蛋，就端了出来。
“两个爸啊，你们都不老，至少还能再给国家奉献二十年，然后再退休。”秦涛笑呵呵地说道，两个爹坐在一起，这称呼起来还真复杂，干脆一起叫。
“你啊，别说这些没用的，说说吧，那艘明斯克号，真的要让泡菜国给改装成航母了？”武胜利对这件事，是最关心的。
和基辅号失火不同，明斯克号就是炸了锅炉，而且，舰体也更新，如果要是换上新的锅炉，或许还真能活过来，焕发生机。
“当然不能。”秦涛说道：“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大宙公司给整垮了，到时候，他们处理资产，那艘明斯克号，还是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