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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冽拿走了宋青葵手里的小皮箱。
“我太失望了。”他说。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又轻又浅的飘散在风里。
随后的一切就像一出声势浩大的默剧——
他们的周遭传来了爆炸的声响,围上山的人都被炸得人仰马翻,铁锈味儿顿时充斥在了空气中,那是鲜血肆意流动的味道。
兰斯年在硝烟里跳舞,跳拉丁,跳恰恰,舞步专业,神态陶醉。
他手里摁着早就埋好的炸药遥控器,隔着硝烟朝着顾西冽抛了一个媚眼,最恶劣的孩童,最纯真的血腥。
等到宋青葵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兰斯年拉着在硝烟里奔跑。
兰斯年笑得很大声,“走咯,我们回家咯。”
顾西冽在怒吼,他想追,可是面前却挡着无数的人和子弹,那些东西无一不在堵住他的去路。
“宋青葵,你回来!”
他将reborn药剂抛给随之而来的何遇,在山路上拼命往前跑着,他看到了宋青葵的衣摆,衣摆下露出了一点碎花样式的裙摆,那是他给挑的。
清晨,他将那条碎花裙亲手穿在了她的身上,抚过腰身,自背后将拉链拉上,最后将自己的脸庞埋于她的肩膀,到底是没有忍住,撩起她的裙摆将她压在了梳妆台上,肆意享用了一番。
宋青葵的脸在镜子里生着一团嫣红,像乌梅青涩的模样,又像黄昏绚烂的晚霞。
临出门的时候,她说要换掉这条裙子,皱得不像样了,不能穿出去了。其实哪里是皱,分明就是摆在明面上的窘迫和羞涩,怎么好意思大喇喇的穿出门去。
顾西冽却逼着她穿上,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外面罩着暖和的羊绒大衣,走动间,会露出一点碎花裙摆,这让他心里非常快活。
好像一场隐秘的野望,在不为所知的地方喧嚣飞扬。
可是现在,在这个雪花凌冽的黑暗里,他的眼眸只能紧紧盯着那点儿可怜的碎花裙摆,脚步不停,他想——快点儿,再快点儿,不然就来不及了。
兰斯年拉着宋青葵熟门熟路的穿过小径,到了西山的另一侧,忽然,他又停住了脚步。
“小葵,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走?”
兰斯年笑着问宋青葵,神态分明是很温柔的模样,但是宋青葵却冷得打了个寒颤。
“你今天都没有叫我哥哥。”兰斯年又说。
他掏出一颗不二家的牛奶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塞到宋青葵的嘴里,诱哄般的说道:“我想做个实验。”
“什么?”宋青葵红唇抿紧。
没等她反应过来,兰斯年就丢开她的手,独自一人往回跑去。
寒风拨开雪花,夜色雾岚里,脚踩枯枝的声响一点点响起,兰斯年双手作投降的姿态,额头上顶着顾西冽的枪。
顾西冽双眸赤红,直接一脚踹向兰斯年的心窝,将他踹得跪倒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
“顾西冽!”宋青葵脸白到近乎透明。
顾西冽用枪柄砸向兰斯年的脑袋,一下比一下狠,他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顾西冽,不要!”宋青葵又喊了一声,她在求他。
顾西冽呼吸粗重,枪口又重新顶住了兰斯年的脑袋,“你过来。”
悬崖边,一辆直升机盘旋而来。
顾西冽眼角一跳,高声怒吼,“过来!”
宋青葵看着兰斯年,兰斯年额头的血缓缓流下,流经墨绿色的眼瞳,他在笑,笑着看宋青葵。
“小葵”他喃喃的叫了声。
“你给我闭嘴!”顾西冽毫不犹豫的朝他开了一枪,子弹贯穿兰斯年的左腿,激得他身体都弹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但是兰斯年却没有尖叫,他还是在笑,染着血的眼眸一眨也不眨的直直盯着宋青葵的方向。
宋青葵的尖叫发出嘶嘶的声响,她的嗓子已经到了临界点,泣血的杜鹃鸟。
她一步一步走向顾西冽,也走到了兰斯年的面前。
“顾西冽,药剂你已经拿到了,你还想干什么?”宋青葵痛苦的摇头,眼里的光在挣扎明灭。
“跟我回去。”顾西冽的眼睛盯着她,目光紧紧攥着她。
“那他呢?”
顾西冽脸皮绷紧,“有空多想想你自己吧。”
宋青葵看着地上的兰斯年,自言自语道:“你不会放过他的对吗?”
顾西冽没有回答,但是阴鸷的眼眸却已是说明了一切。
顾西冽一手抓起兰斯年的头发,收起枪,“走吧,别逼我也打断你的腿。”
宋青葵捂着脸,她在哭,眼泪顺着指缝滚落,波浪般的长发在寒风里肆意飞舞着。
这个场景让人动容无比,哭泣的仿佛在恕罪的纤细美人儿。
下一瞬——
寒光出鞘,一柄佛头匕首直接插进了顾西冽的胸膛。
刀刃锋利,划破了冬日的衣衫,朝着左边胸膛的位置干净利落的捅了进去,刀柄是佛头,闭眼佛,不看众生。
握着刀柄的纤细的手指,指尖青葱,指甲莹润,是双干净的手。
她是宋青葵的手。
顾西冽的眼眸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宋青葵,他没有去看插进自己胸膛的那柄匕首,反倒是一直看着宋青葵。
“为什么?”他问。
宋青葵流着泪摇头。
她这段时间好像一直在流泪,有时候眼泪流经唇角,她会尝到自己眼泪的味道,咸的,发着哭,不是什么好味道。
她松开手,拨开顾西冽的大衣,将他腰间的枪取了下来,沉甸甸的沙漠之鹰。
顾西冽的嘴唇逐渐泛紫,他强撑着不让自己闭眼,声音开始呈现颓势,“你别走。”
他伸手想要抓住宋青葵。
宋青葵却躲开了他的手,兀自弯腰扶起兰斯年。
身后的直升机盘旋而来,兰斯年靠在她的身侧,他们互相搀扶着朝着直升机走过去。
“不要,不要走,小葵花,阿葵,我错了,你不要走”
顾西冽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追着,又跌倒在地,“我不骗你了,你不要走。”
他往前爬,血迹开始往外渗,染了地上的泥土,经由雪花浸润最终成了养分。
说不定,这地上又会出现新的雏菊花。
在他昏厥过去的最后一秒,他只来得及看到宋青葵的背影,她跟着别人上了直升机,最后消失了。
他坚持着朝前爬着,追着,手指里满是泥土,狼狈的连呼吸都是带着痛楚的,他想哭,他在地上爬,边爬边说,“不骗你了,真的不骗你了,可是你也骗我了。宋青葵,你把我骗得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