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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画稿的那一刻,我非常惊讶。
毛欣是裴氏嘉禾的专职法律顾问,工作的时候带着黑框眼镜,说起法律条文来滔滔不绝,代表公司出庭的时候也据理力争,俨然吃苦耐劳的劳模一枚。一到了寝室,又化身为二次元妹子,整天动漫韩剧cospy,像个傻逼。而眼前画中的女人的模样,巧笑颜兮,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毛欣手里握着素描,爱不释手。她美滋滋地说要带回寝室里去裱起来,流芳千古。
我汗涔涔地吐槽她,没出息。
我看着毛欣,忽然想到了之前裴修明曾将我的照片设置为桌面背景,那是一张在夜幕之下的我,影影绰绰不太真实。不知道他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看我的,是战利品?抑或是用来激怒谭思思的工具?
说实话,他当时绝对不可能爱我。他本身对谭思思的感情很复杂,有愧疚,有责任,有亲情,有母亲的逼迫,和谭家的威逼利诱这些都可能会导致他的反复无常,一面跟谭思思逢场作戏,一面跟我暗度陈仓。最后利用我来膈应谭思思,以报复这些年谭思思施加在他身上的不快。
其实他是打了一盘好算盘,若是我将孩子生下来了,答应退出,到时候孩子是他跟谭思思的,他们还是荧幕模范夫妻,与我无关;但是我的孩子没了,他更能够以此为借口钳制谭思思。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一阵寒颤。虽然是夏末秋初,但仍然觉得手脚冰凉,可能是因为餐厅里的冷气太足了吧。
毛欣撇了撇嘴,将我拉回了现实,“姐们儿,这么好的男人,你不上,我可就下手了。我今年都二十八了,也该谈对象结婚了。”
难得毛欣遇到什么特别中意的男孩子,还是我认识的。我诧异地看着她,鼓励她,“好的,你尽管努力。我会祝你们幸福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过再谈一个男朋友的想法。我跟裴修明的一年之约,已经过去了一半。
我不知道自己的期待什么。
虽然我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了,就算是一个人的苦情戏,也要认真投入地演下去。
想到这里我就实实在在地希望毛欣跟梁文骏能够好起来,这样两个很好的人能凑成一对,我也很会很开心的。
回去的时候是梁文骏开车送我们回去的,黑色的帕萨特,简明干练。毛欣不小心将那幅素描落在了梁文骏的车上,夜幕下,我大老远地看着毛欣拉开车门,“啵”的一声亲在了梁文骏的脸颊上。
这一幕看在我一个单身狗眼里,着实有些刺眼。
但很快的,梁文骏推开了毛欣,还不断地跟她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拿东西的时候没注意,碰到了你。小欣,你别生气。”
毛欣哪里见过这么正人君子的男人,一下子有些急躁,“不用对不起,原本就是我亲你的。梁文骏,我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过了一会,就看到梁文骏拉开车门出来,挺拔的身姿立于毛欣跟前。薄薄的一张素描纸从他的手里递到她的怀里,“对不起,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不能答应你。”
“梁文骏,你可别后悔啊,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毛欣说着说着,原本很有底气的话就便涌起了一丝悲伤,语气里也有了几处停顿哽咽,“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对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趣而已。玛德,这还是老娘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男人表白,你丫的不好好思考一下就直接拒绝了,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梁文骏的脸上有一丝错愕,他没料到自己直接拒绝她她会忽然哭起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从车上抽出几张面纸递给毛欣。
毛欣接过面纸瞪了他一眼,跺了一脚地面,“麻蛋,这时候不应该抱住我,让我不要哭吗?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紧接着毛欣就一把搂了过去,给了梁文骏一个大大的熊抱。
我扯了扯嘴角,拉住我妈回楼上,“妈,我们先回去,留给他们小年轻一些私人空间。”
没想到很快,梁文骏便挣脱开毛欣追了过来,情深意切得拉住我的手,“小洁,小洁你记得你去机场之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吗?永远有效。”
我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开,一抬头,就看到了毛欣那张略带幽怨的脸蛋,她略微气愤地走过我跟梁文骏身边,头也不回地爬上了楼梯。
我看着毛欣这个样子当然很不放心,连忙追上去安慰她。但她也不恼,就是轻笑了一声,“我开玩笑呢,姐们儿,别当真。不就是一个男人嘛,姑奶奶我随便挑一个回来过夜,都包准比梁文骏好上十倍。”
我知道她这是心情不好随口乱说呢,梁文骏听到她这样说,内心里可能都已经给她打上了留恋花丛的有色标签。他拉住我的手,“小洁,你怎么跟这种疯疯癫癫的女孩子交往。”
这下子我火了,梁文骏可以诋毁我本人,却不能诋毁我的友情,“毛欣是我唯一的朋友,她不是别的人。”我瞪着他,“梁文骏,你不要自作聪明好不好?她才不是疯疯癫癫的女孩子,你跟她不熟,就不要妄下结论。”
原本温润的脸忽然露出颓然的感觉来,梁文骏说,“小洁,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时候,就算你怀了那个人的孩子,我也愿意陪着你一起将孩子生下来,我保证自己能够对他视如己出。现在孩子没了,我的原则还没变,只要你愿意,你依然可以做我未来孩子的母亲。”
我从来不知道骄傲如梁文骏,也会这么低声下气地跟我讲话。内心里的印象他一直是一个非常冷静温和的男人,从来不会冲动,就算之前拥抱过我,那也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巧克力味,可能是因为晚上他吃过一些手工巧克力,现在他给我的感觉非常香甜,甚至有些甜到发腻,让我有些错愕。
“抱歉,她生下来的孩子,只可能叫我爸爸。”一声凌冽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那个人一身铁灰色的西装整整齐齐,正从那辆尊贵无比的迈巴赫上走下来。
或许是他的动静太大了,我们几个人都看着他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