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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可笑,他几乎不曾想过草儿,所有闲暇的时光里,他想到的,都是和无双的点点滴滴。
她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走路,第一次摇摇晃晃扑入他的怀中,第一次委屈的哭鼻子,第一次留起长头发,第一次偷偷抹口红,第一次来了初潮……
她十六岁生日那一年,吹灭了蜡烛之后,她忽然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么快,蜻蜓点水的一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她十七岁生日,抱着他送的与她一模一样的芭比娃娃,欢快的说着我要嫁给小白……
他曾经觉得稀松平常的,他曾经一点都不在意的,在这三百多个日夜里,却常常不经意间就入梦而来。
原来他和无双之间的一切,早已如空气阳光一般沁润在他的骨血和灵魂之中。
人就是这样迷失的吧,最重要的东西,早已攥在他的手心里,可他偏偏要弃之不顾去找寻他想象的美好。
因为无双是外放活泼的性子,所以他会被草儿那样的羞怯和内敛所吸引,他以为他喜欢的是这样的,他以为他终究还是没办法对无双产生男女之爱,可是他不知道,无双就如他的肋骨一样。
没有了无双,徐汀白又怎会是完整的一个人?
可是这根肋骨,是他自己亲手摘下,亲手摔碎的啊。
……
草儿裹着薄薄的风衣,抱着几本书,快步走在黑夜的街头。
今日在自习室待的时间久了一些,因此此时街头几乎没什么行人了。
国外比不得国内,夜间依旧是繁盛无比,过了八点钟,商场都开始关门,停止营业,街头就冷清了下来。
草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的住处离学校并不远,走路不用十分钟就能回到公寓。
眼见的不远处就到了公寓,已经能看到楼上楼下的室友窗子都亮着灯光,草儿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
穿过马路,在便利店买了明日早上要吃的面包和便当,草儿走出便利店,抱着书和纸袋,低头整理钱夹,后腰却忽然被冰冷的枪管抵住了。
草儿吓的全身僵硬,仿似全身的血液都呼啸着倒涌到头顶,瞬间脊背就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层冷汗。
怀中的书和纸袋都掉落在地,草儿缓缓的举起了双手。
身后响起的却是熟稔的国语:“别回头,一直往前走。”
随着话音落定,有一只男人的大手攀上她的肩头,如热恋的情侣一般,草儿被那人紧紧的箍住身子揽入怀中,“走,自然点,放轻松。”
草儿机械的迈开步子,几乎自己被自己绊倒,身侧紧紧搂住她的男人不由得在她耳边低笑一声,却更紧的箍住了她细瘦的腰肢:“妹妹,稳着点。”
男人的声音有些粗犷,微哑,听起来并不像是同龄的年轻人。
草儿知道现在自己慌乱不得,这一年来异国独自一人生活历练,她的胆子终究还是稍稍的大了一些,虽然比不得无双那般,但比自己从前,却也是好了数分。
腰上还顶着一把枪,草儿知道自己只要敢大喊一声,立时就会没命,现在这人八成是想要利用她做什么,暂时不会要她性命,所以她乖乖听话,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草儿稳了稳心神,迈开步子缓步向前,身侧男人贴她很近,草儿能嗅到他身上隐约的血腥味儿伴着浓烈的雪茄烟味儿,那是一种她的圈子里永远都不会触及到的,粗犷的野性荷尔蒙气息强烈到极致的一类男人。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公寓被甩在身后,又连着过了四个路口,到了一片渐渐开始破败起来的贫民窟。
男人眸中余光所至,见那些人并未尾随而来,方才收回视线,复又继续向前。
但草儿能明显感觉到身侧的男人精神放松了一些,因为,他原本揽着自己腰的那只手,不再如方才那样紧紧箍着自己的腰,甚至还有些闲适有些轻佻的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
草儿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强忍住这种异性碰触带来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强烈不适,硬生生的垂着眼眸,没有抗议的看身侧男人一眼。
穿过几处低窄的建筑,渐渐到了一些破旧的帐篷前,到处都是生活垃圾,污水横流,恶臭刺鼻,男人的脚步却越发的轻快了几分,草儿却走的有些跌跌撞撞。
男人又轻笑了一声,手指揉捏过她腰间软肉,灼烫的气息喷在草儿耳边,哑声笑她:“娇气。”
草儿心头极其不忿,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可以让我走了吧。”
可这一眼,却让草儿怔住了。
她原本以为,这个男人声音这般粗犷低沉,怎么也要四十岁开外了,可没想到,她看到的是一张尚且年轻的男人的脸。
他的个子极高,应该比哥哥,比徐汀白他们还要高一点,但是很壮,用男人的话说,一看就是练家子。
而更让草儿吃惊的是,他竟然长的,还算是挺好看的!
怎么说呢,他的这种好看,和徐汀白和江熠他们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公子还是极其不一样的,徐汀白他们那一类帝都公子,是潇洒倜傥,温润如玉,可面前这个男人,草儿一时之间竟是感觉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
他的眼睛很深,眉骨微凸,眉眼之间距离近窄,鼻梁高挺,嘴唇削薄,让他看起来五官极其的立体,他的头发凌乱,但是十分的浓密,漆黑,他嘴角的那一丝笑意还没有完全的消散,只是那笑意也带着一丝丝的痞意和慵懒。
草儿望着他,他也在望着草儿,只是那种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像是你在他面前根本没穿衣服似的。
他的眸子比草原上的鹰还要锐利。
草儿一瞬间想到了这句话。
她蓦地垂下了头来:“你没事了吧,我要回去了。”
“叫什么名字。”
卫七点了一支雪茄,星点火光明灭之间,草儿看到他衣袖上斑驳凝固的血痕。
她心头微凛,一阵忐忑,只想快些逃离此处,就搪塞道:“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名字什么的,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