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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生声色淡漠,但却微微蹙了蹙眉,显然提起楚家,让他有些烦躁和不耐。
徐慕舟不由得神色微动。
“憾生,总统先生知晓你和楚家的关系,有些放心不下,才特意让我和九爷走这一趟。”
“总统先生又什么时候相信过我?”
憾生冷笑了一声:“麻烦您二位转告总统先生,憾生守着金三角,是为少主守的,憾生也绝不会辜负少主。”
“憾生,这一点我们自然知晓,只是三人成虎,流言杀人,你也要注意一下舆论影响……”
“怎么,总统先生是信了那些流言了?”
“总统先生自然不信,但民众却会半信半疑,时日久了,滇南不免民心不稳啊。”
“二位不妨直说吧,这一次来金三角,到底有什么事。”
“憾生,你和无双小姐在一起之后,总是聚少离多,眼看就快新年了,不如你就去帝都住些日子吧,滇南的事宜,暂时交给你上次举荐的彭俊飞,等到你从帝都回来,再辛苦你接手,如何?”
徐慕舟缓缓开了口,这个决定,是他们在总统府商议了几日之后最终都点头通过的一个决议。
如今之计,想要保住憾生,又想要滇南不乱,只能将憾生先从这旋涡里摘出来,让他避到帝都去,不要搅和进这一潭脏水之中,毕竟他身上流着楚氏的血,有些事,也确实不好让他来做。
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感情动物,纵然憾生和楚氏之间毫无恩情可言,可却也没有逼着儿子杀老子的道理。
哪怕ZZ斗争自来都是不见血不讲人情的冷酷无情,但憾生和总统夫人和无双小姐有着这样的牵扯,又有玄凌在那里,总统府自来不是铁血无情之辈,因此才会想出这样折中的办法来。
“去了帝都,我就回不来了吧。”
“憾生,你可要想清楚,总统府这些年待你如何,无双小姐待你如何……”
“是啊,总统府待我当真是极好,这份恩情,憾生永远记着没齿难忘。”
“憾生,无双还在帝都等着你……”
秦九川上前一步,望着憾生:“楚家的事,总统先生不愿让你卷入其中,你该明白他的苦心。”
“我曾答应少主,这一辈子,誓死替他守着金三角,所以,徐军长,秦九爷,我是不会离开金三角半步的。”
“憾生,有玄凌和无双在,难不成你觉得总统先生会为难你?”
“秦九爷,您不用多说了,如果您是来滇南游玩散心的,那么憾生会好好招待您二位,但您若是来为总统府做说客,要我离开金三角,那么,二位就请回吧。”
憾生说完转过身去,“阿左,送客。”
徐慕舟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秦九川忙按住了他手臂,低声道:“慕舟,先别冲动。”
阿左有些为难的看着面前两人,“徐军长,九爷,您别和我们少主计较,他这些日子心情不大好,但少主有分寸,他是不会做出背叛玄凌少主背叛金三角的事的……”
秦九川闻言笑道:“阿左,你放心,你们少主的为人,我们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就在滇南住几日就回帝都,让你们家少主别多心。”
阿左不由感激不尽:“劳烦您二位回了帝都,万万帮我们少主说几句话……”
……
憾生回了宅邸。
他摒退了众人,月色下,沿着那一条蜿蜒小路往玄凌的墓前而去。
那潭水依旧干净澄澈,月色下波光粼粼,偶有虫鸣传来,却让这夜色越发沉寂了数倍。
憾生在玄凌的墓前跪了下来。
少主。
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墓碑上刻着的玄凌的名字。
他知道有些事很难做,那条路很难走。
可是最难走的那条路,才可以永绝后患。
他没什么好怕的,十岁,以一个懵懂稚童的身份接手金三角。
那一路坎坷荆棘,他早已尝尽。
最无助的时候,他一个人跑到少主的墓前哭的几乎昏厥过去,重重刁难,重重险境,重重折辱,他全都熬了过来,到今日,金三角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少主生前所愿的那般,良田绿树取代了那万顷罂粟。
他让多少人恨之入骨,多少人恨不得生啖其肉,但他从来不曾惧怕。
一个人,扛了金三角的一切,他早已习惯了。
而今日,他又要走上同样的一条路。
少主,您若是在天有灵,就让我活着回来,一生一世守着无双,再不分开。
但我若是不能回来……
求您,让无双永远永远忘了我。
……
“大少,那厉氏实在欺人太甚,您将金三角经营的这样好,这些年栉风沐雨,兢兢业业,可曾有半点不经心?但他们却是怎么待您的?我听说那徐慕舟和秦九川带了卫队来滇南,说是请您回帝都住些日子,但实则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那前些日子来过金三角的老者,此时义愤填膺,言辞激烈,“大少,您是老爷子的长子,将来楚氏的国主,您何必在金三角受这样的窝囊气?”
“我受这些窝囊气,还不是因为你们楚氏!”
憾生似是真的被这些日子接次发生的事弄的有些心浮气躁,闻言立时怒了:“我好好儿的做我的金三角少主,总统先生的爱女将来也要下嫁于我,偏生你们横空里跑出来,说我是你们楚氏的骨血……”
“大少,老爷子是一片爱子之心啊……”
“爱子之心?爱子之心将我置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爱子之心让我如被架在火上炙烤?如今总统府容不下我,难不成我憾生就要丧命于此?”
“大少,大少,您万万息怒,老爷子已将诸事都安排妥当,只要您点头……”
那老者缓缓上前一步,言辞间掩不住的激动:“这万里江山,就是大少您的了。”
……
阿左站在廊檐下,看着那老者眉眼之间掩不住欢喜的快步离开。
他只觉得心头压了沉甸甸的巨石一般,让他难受又憋闷,几乎要无法喘息了。
那老者来时依旧拿着上次的那个木匣,只是走的时候,却两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