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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垂体腺瘤。”木老师轻飘飘的说着,“没事的,做了个摘除手术,什么事都没有了。”平稳无常的语气,木木还是听出了积蓄已久的疲惫感和一丝丝后怕。
“妈妈,你把手机给爸爸,我想和他说两句。”木木抑制住要崩掉的情绪,拼命的咬着手指克制着。
木老师既要照顾肖医生还要上班,木木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也不想让她担心反过来再安慰自己。
“木木啊,老爸没事的。”肖医生笑呵呵的大声说着,“老爸自己是医生,什么情况老爸都是清楚的。”
“爸爸,你们又什么都不给我说。”一句话出来,哭意也出来了,眼泪开始往下掉,浓重的哭腔压抑着,“爸爸,我好怕的。”
木木初三那年,肖医生在单位组织职工体检时查出了心肌酶明显增高、房颤,有一次晚上熬夜值班时差点晕倒在办公室。
没有人告诉她,怕影响她的学习。
木木还记得,那段时间她在外婆家住着时,外婆和外公脸上的心不在焉和忧心忡忡。
怪她太粗心,没有想着问一句。
后来,中考结束,她陪肖医生值夜班,小护士们说漏了嘴,她才知道。知道心肌炎的可怕性,知道险些的失去,知道了木老师一个人的承担和忧心。
好像从那时起,她就特别害怕失去,超级怕,想想后背就一片发凉。
而现在,那么大的一个手术,还换了医院进行治疗,木木想起来就特别怕,特别怕。在她的认知里,凡是有个“瘤”字,就不太好。
哭的喘不上气来,手臂一阵阵发麻,握着手机的手没了知觉,断断续续的呜咽着说:“爸爸,爸爸我要回家。”
她想回家,见到他们,她才不怕,而现在,铺天盖地的冷气,脊背发凉的后背,像是置身于冰窖,她从没这么怕过。
她哭着,压根稳定不下来。她是真的不安,从脚趾到头顶,都充斥着麻索索的忐忑和惧怕。
“好的好的,爸爸这就给你订票,明天回来。”肖医生订了票,发到木木的手机上,哄笑着:“你看,爸爸都订好了,爸爸和妈妈明天去高铁站接你。”
木木点着头,抽泣着,“嗯嗯。”
肖医生握着手机松了口气,无奈道:“木木,你这是受了委屈还是害怕啊?”
“害怕,也委屈。”木木瘪瘪嘴,又想哭。委屈自己的不知情,委屈自己的不成熟,委屈自己在该担当的时候什么都没做。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没长大。”肖医生慨叹着,低低的说了一句。
等到木木抽抽搭搭的坐在那儿不再掉眼泪,苏南顺着床爬下来,走到木木身边,小心翼翼的搂着她的肩,柔声问:“怎么了啊,木木。”
木木眯着一双哭肿的眼睛,还没说出口就先哭出了声,“我爸爸,做了一个好大的手术,我都不知道,我害怕”
苏南弯腰搂住她,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拍着她的肩安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都好起来了,没事了。”
“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看你知道了不是哭的更厉害了么?”
“可是不告诉我我才是真的害怕”未经历过的,带着愧疚的,极大的后怕。
木木哭累了,在苏南的照拂下,爬上|床躺着,心累到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想想明天回家,她才舒服些。
手机调了静音,扔在了桌子上。
贡勉是看着她走进寝室楼的,但后来,发她消息,她没回,打电话,占线。
想着她可能有在忙点什么别的,就再等等,可直到十一点都没有回他,手机不占线但没人接。
没办法,只得打给苏南。
“她没事。”苏南抬头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木木,抬手关了寝室的灯,走了出去,“家里好像有点事,她明天回去。”
宿舍里老六他们在打牌,很吵,他的心正乱着,掩门走了出来,“她呢,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只是哭累了,睡着了。”苏南在寝室门口截住了卯着劲儿想往里冲的仝童,示意她小点声。
仝童瞪着滚圆的眼睛,不动了,瞅到举着手机的苏南,大脑袋晃了过去凑近。明目张胆的听手机。
“她没事就好。”条件反射的去摸口袋,想抽口烟冷静下。他很少这个样子,担心,心疼,烦躁,还有点无能为力。
很少抽烟,又怎么会随身带着,木木也一向不喜欢烟味,手摸了个空,他更显得有些无措了,落空的手狠狠的撸了一把头发,出声问:“她家里出什么事你知道吗?”
“没多大事,你放心好了。”苏南把手搭在仝童身上,整个人松松软软的靠了过去,“就是因为她爸爸前几天动手术没告诉她,她现在知道了,害怕,所以才哭了。”
听到苏南这么说,贡勉这才放下心来,先前堵住喉咙的那一口气终于顺上来了,“都没事最好。”末了,自顾自的说了句,“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她长不大也是你们宠的。”
贡勉笑了笑,算是认下了,又紧着嘱咐道:“还有,苏南,这件事她不说,就假装我不知道。”
仝童听了个大概,凑过去问,“你明天不去送她么?”
“她需要我就去,她不需要我就不去,不想给她太多负担。”他去了,若是她哭的太厉害,他可能心一软就跟着回去见家长了
一出高铁站,看到外面等着的肖医生和木老师,那一刻,木木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也都好了,挂在肖医生胳膊上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