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www.tianyibook.la,最快更新月夜明暮春 !
刀并没有如预期般落在颈间,几几睁开眼睛。
眼前的大汉仿佛凝固住了一般,愣愣的站着,只是眼睛里的恐惧,却让人无法忽视。
“杀了他。”
几几回过头,月夜!
他就站在几几的背后,淡淡的看着几几,眸子里依旧是那般的波澜不惊。
“杀了他。”
月夜又开口了,一模一样的话,好像再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声音不淡不咸,几几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月夜给她最后的机会。
抬起手里的剑,要挥下,可是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的声音和画面,让她开始颤抖,犹豫,害怕。
轻轻的后退半步,几几放下了剑,苦苦地笑了,她不敢,她还是不敢。
忽然几几小小的手,被人握住了,带着强劲的力道,飞舞而起,银光炸现。
伴随着温热的血液,几几瞪大了眼睛,耳边听着月夜淡漠的话语:
“这很简单。”
他的手,因为要施力所以握的很紧,几几这一刻好像并没有害怕,反而很安心,看着那双本来修长玉白的手沾染上鲜红的血液。
几几低垂着眸子,血液从她的脸上留下来,月夜的手放开了,淡淡的声音传来:
“去吧,你会是第一的。”
几几再回过头的时候,月夜已经没了踪影。
刀起刀落,这一次几几没有犹豫了,眉宇间不再后退,害怕。
一年后
月夜拈起桌上的茶,轻轻饮了一口,门被推开了“吱”的一声。
几几轻轻的踏着步子走入大殿,跪在了殿中央,抬起头仰望着坐在上座的男人,脸上蒙着黑纱,好看的桃花眼已经被遮住了。
“主人,编号二六一,杀手几几报道。”
月夜抬起眸子,看着几几,淡漠如水的眸子里有几分惊讶:
“你很好,比我相信的速度快了很多。”
几几跪着,不再看月夜,而是匍匐在地上,平静的询问着:
“主人,是否可以告诉几几,为何帮我?”
月夜站起,背过身去:
“也许,你会更熟悉我的另一个名字,霄远路。”
淡漠的声音传入几几的耳朵里,几几一愣。
霄远路?
霄远路!
“你是!霄伯伯的儿子吗?”
月夜没有回过头,淡淡的答道:
“嗯。”
几几微微扬起头,抬起眸子,看着月夜的背影,和四年前相比,长高了,一头墨发好像又长了。
几几眼眶忍不住的有些湿润,这些年,她没日没夜的努力,为的就是这一刻,可以站在他的身边。
此刻的几几,终于分清了她的感情,不是因为能够大仇得报的开心,而是能够站在他身旁的开心。
许多年前,阿尤也是这般看着她的。
“阿尤,你为何总是向着我,连被阿爹打,也要护着我?”
“小姐,你是阿尤的……唯一…的小姐啊。”
见阿尤欲言又止的模样,那时几几不懂,此刻却明了了。
那是……唯一……的光明…啊……
又抬眸,隐去了眸光的温柔,平稳了心跳,浅浅的说着:
“谢主人收留之恩,谢主人培育之恩……”
磕头的声音很响,月夜皱着眉,转过头:
“你不必谢我,我们只是合作罢了。”
几几一愣,垂下眸子,不让月夜看见她眸中的落寞,浅笑着继续答道:
“是,主人。”
月夜半晌都没有说话,看着几几,四年的时间让她变得没有了性格和脾气,周身的混沌让人望不清感情。
月夜的眸子里有些惋惜,却又摇摇头,叹息道:
“你退去吧。”
“是,主人。”
直至关上门,几几每一步都按部就班,不曾出错,关上门的刹那,一个气息出现在大殿内。
“月夜,你可是怜香惜玉了?”
残宵调笑着,斜卧在月夜刚刚坐过的榻上看着月夜。
“惋惜罢了,这世间又多了一个身不由己。”
残宵一愣,有些无奈的看着月夜问道:
“你这七年,无时无刻都在为了霄家灭门一世而努力,如今倒是可怜起别人来了?”
月夜淡淡的笑了一下,带着浓浓的嘲讽:
“尽孝终了罢了,我与他虽为父子,但也不过只面未见罢了。”
残宵站起来,拉住月夜,往外走去:
“走,陪我喝酒去。”
月夜皱眉:
“喝酒会影响我的判断。”
残宵也皱起眉:
“可你现在不需要判断。”
赖不过残宵,月夜便随他去了梨院。
梨院两个字,写的极为苍凉,看着两个字,勾着月夜的残宵不禁愣了一下,低眉笑道:
“这一转眼,便是七年……”
坐在梨树下,饮尽杯中酒,残宵斜靠着树干,懒懒散散的打量着月夜,问道:
“月夜,你未来想做何事?”
“尽欢,尽意变好。”
残宵嘟囔着:
“可否具体点,你这谁人能理解。”
“寻处繁华落尽,能白头偕老变好。”
残宵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不是吧?月夜你就这么点想法?真是辱没了你这一身功夫和你这一张俊容。”
月夜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点点头,反问到:
“那你呢?”
残宵一愣,看向一旁的梨树,沉默了片刻:
“我想……时光倒流。”
月夜难得眸子里露出几分戏谑:
“你比我的奢望还大啊。”
两人倒酒,饮尽,不在言语,只是看那梨花飘落而尽。
站在院外,几几低着眉头,两人的谈话她听很清楚。
她本是按规矩跟着月夜,没想到会听见两人这般谈话,蹙眉低头看着脚尖,喃喃自语:
“白头偕老就好吗………”
几几抬起眸子,有些期盼,现在她不能告诉月夜她的感情,可是等到大仇得报,是不是终有一天,她也能有机会和他白头偕老呢。
睁开眸子,几几不再回忆,把手里的酒喝的干干净净,苦笑了起来。
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明白,她根本不是因为月夜的心软,而是因为他的亲昵,见他五年,从未见过他如此,不知那一袭白衣,是不是也为她而穿。
月夜还是独自站在廊下,皱起眉头,他的记忆很混沌,有些模糊,刚刚几几的表现让他更加确定,他好像失去了这几天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