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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杨慕雄来说,那是一次奇异的经历。为了活命,一群孩子都是拼了命的往前跑,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知道早到一点儿,就有活下去的可能。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一个人为了活着,能发挥多大的潜能。
他终于第一次见识到了大雪的无情,也意识到,大自然的惩罚比那些师傅们的惩罚更严重,因为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输了的人,代价就是夺走他们的生命。
那是一次看似公平的竞争,风雪、饥饿,还有随时可能会觅食的野狼,他们只能尽量跟上大家,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再也走不出大山。
杨慕雄知道那一次受惩罚之后,他身边有好几个认识的人都不见了踪影,他曾经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无声的哭泣,但那些人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而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失踪,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要做到最优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如果不是因为踩在雪上,可能杨慕雄根本就听不到那声音。
杨慕雄那野兽般的直觉,瞬间让他抬起了头,出声问道,“什么人?居然已经来了,就别藏头露尾,赶紧现身吧。”
门被轻轻地打开,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掩上了门。
杨慕雄猛然之间抬头,可那个人显然从头到脚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粗声粗气的,“人人都说这拥翠山庄的姑爷是个才子,他们哪里知道,你也是一位高手。想不到连我走路的声音都能听出来。”
那个人就站在门口,直直地立在那里。一对如闪电一般的目光,正直直地射在杨慕雄的身上。
杨慕雄有一种惊恐的感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年除了在斗兽场和狮子面对面之外,他很少有如此心慌的时候。就连当年第一次见到主人时,他也没有这么慌乱过。
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个将自己从头到脚遮得跃跃欲试的人应该认识他,不仅认识他,他望向自己的目光,让杨慕雄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上被剥光了。没有人知道自己身手不错,他苦练了十几年,为了消去那一身壮实的肌肉,他跟着一位天竺的高僧练了许久的瑜珈,总算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就是一个书生。
那件事情是绝对保密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
“我只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第一次有人揭破了自己的秘密,杨慕雄勉强一笑道,“虽然不能说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会和高手扯上关系?”
“恐怕整个云州城里,也找不出几个能跟你过上十招的人。”来人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随后忍不住笑道,“都说不做亏心事,半夜叫门心不惊。倒是杨慕雄,你可真是让我佩服,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能还在这里坐着?”
杨慕雄冷哼了一声,“既然这里的人抬爱,认为我应该是庄主,那么旁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哈——你这个庄主是怎么来的,难道自己不知道吗?李老庄主当年一世英豪,居然也毁在你这样卑鄙小人的手中,难道你一点儿就不怕吗?”那个黑色的影子继续道。
“我怕什么?”杨慕雄的嘴角多了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只是捏着茶杯的手,却暴起了青筋。
“看看那里坐着的是什么人?”那个黑影突然伸手指了一下杨慕雄的左侧。
那里从前正是李老庄主平日里坐的地方。在老庄主过世之后,李翠珠从此不肯再坐那椅子,自然也不许别人坐。尤其是那场大火之后,每次坐在这里,杨慕雄多少都一点儿心虚。只是他不能让人瞧出异样。
却不曾想,眼前的人不仅看出来,而且还说破了。
“青天白日,你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杨慕雄的心头一惊,却还是强装镇定道,“老爷子早已经入土为安,你别在那里胡说八道。”
“你不知道天亮之前的这一阵子,就是鬼门大开的时候门。”站在那里的男人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京城最近有人因为作恶太多,莫名其妙地被吓死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虽然杨慕雄依然还是强装镇定,但他的声音已经发抖,“如果来者是客,就请坐下在这里喝上一杯,如果你是来看笑话呢,那就马上从这里离开。”
杨慕雄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山庄里的守卫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出现的时候,自己没有听到一点儿声音。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来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这一身的罪孽就算是藏得再好,也骗不了我。如果你肯坦白,带着你的狗腿子远走高飞,那么可能还能替自己积一点儿德,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否则的话——你就不怕李家三代人,在阎王爷那里告你一状?”
“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杨慕雄的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却透着说不出来的阴险,“我对李老庄主敬重有加,对我的夫人,也是又宠又爱,更别提对那李家的小子。只可惜他们福薄命短,你不会了这个都要栽到我的头上吧?”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杨慕雄已经起了杀心——不管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他都感受到了威胁。
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永远只能成为秘密。杨慕雄的心中冷哼了一声,这样的人活着,早晚都会是祸患。
“我可是好心提醒,如果你真的想要保住性命,快点儿丢弃这里的一切,赶紧逃命要紧。否则的话,等你想要后悔的时候,可就真来不及了。”那个黑影继续道。
杨慕雄冷哼了一声,正准备起身,可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眼前一花,像是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滑过,随后,那人就像是影子一样突然不见了。
这是一场梦吗?杨慕雄惊出一身冷汗,还是说,真的是李镇南找自己来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