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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兰是从小跟着朱颖的陪嫁丫鬟之一,对两家的恩怨知之盛祥。
朱家祖训:一臣不事二主,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违祖训者,死后不得入宗祠。
朱能便是奉祖训为金科玉律。
朱能是个君子但却过于迂腐,凡事效仿祖先处处以皇上为先,以打压任何有可能威胁皇权的人为己任,无论他的身份是什么。
当年赵煜降生时,钦天监预言是紫薇星降,有帝王之气。老皇帝对他疼爱有加,有意培养他为下一任君主,那个时候是赵煜最风光的时候,他想要天上的星星老皇帝都会想方设法为他摘来但好景不长。老皇帝突然病重,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朱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尽然想出了最愚蠢的方法,为祈求老皇帝龙体安康提议让十四王爷迎娶自己的女儿冲喜,就这样他亲手葬送了自己女儿的一身幸福但可悲地是不久之后老皇帝还是驾崩了。
老皇帝驾崩后太子顺利登基为新皇,朱能又全力辅助新皇,他觉得赵煜会是新皇的威胁,又不顾她这个女儿的死活力荐皇上将赵煜除去以免留下祸害。
新皇却比朱能要仁慈得多,他顾念手足亲情没下杀手。朱能又提议将赵煜送到陈冲大将军的苍龙军营镇守西北,保家卫国。
不过坊间却有另一种传闻,新皇和朱能的本意是让一个养尊处优的黄口小儿去西北苦寒之地,在冰封千里的雪山中、在残酷的战争中不用他们动手也能摧毁这朵皇室中的花朵,没想到赵煜不但活了下来并在十五岁那年立下了赫赫战功,与花刺摩太子——花刺耶律一战成名,之后就牢牢地控制住了苍龙大军,迎得了西北民心。
赵煜是有足够的理由恨朱能的但他也太小气了些,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他何必迁怒于一个弱女子呢?
想到这里素兰心头就火起。
“小姐,我觉得王爷也太小气了,把对老爷的气都撒在你身上了,真不像个男人!”
朱颖如有所思地说道:“我总觉得赵煜不应该是这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恨我会不会另有隐情?”
素兰说道:“那个时候小姐你才多大啊,能做出什么事来结下这么大的愁怨啊!”
朱颖想想也对,也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两人回仙居客的途中买了一把小木剑、一个平安扣、一串冰糖葫芦,仙居客是早年师父种下的善因,今日结出的善果!
师父每次带朱颖回来探望母亲的时候就会在这家客栈落脚,师父和父亲不知什么原因水火不容,所以师父从未踏足过宰相府,每次都会在客栈里等她回来。
小的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的父亲是师父就好了,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那么地厌恶她?
仙客居的老板叫李福根,妻子张氏。两人感情甚好,可惜成亲多年张氏都未生下一儿半女,张氏一直张罗着要帮李福根续弦,都被李福根一一拒绝。师父最重痴情之人,给了张氏一张偏方,不久后张氏果然怀上了孩子,之后生了个大胖小子。
从此李氏夫妇视师父为在身父母,奉为上宾,在仙客居为他永远留了一间上房,好让恩人无论何时来卞城都有歇脚的地方。
作为师父的徒儿她也享受到了这一殊荣,她不想回王府就会住在这里,这里也成为了她和丫鬟们互通消息的地方。
李氏夫妇只知道她们是四海云游的大夫,不定时地会来卞城采办药材,其余的恩人不说他们夫妇也就不问。
朱颖正是要他们把这一点消息透入给丁烛,好消除赵煜的疑虑。
李福根是个典型的商人,五十上下,四方脸,一脸精明,朱颖和素兰走进仙居客的时候他正站在柜台里拨打算盘。
素兰叫道:“李掌柜!”
他闻声抬起头来看到朱颖和素兰满脸笑意,从柜台后面迎了出来。
朱颖向李福根使了个眼色,道:“素兰,把房钱结了。”
李福根从来不收恩人的银子的,此时恩人突然提到钱,他立刻明白定是出事了。他是个商人,圆滑通透,于是顺着她们的话接口道:“朱姑娘,这就要走了?”
素兰接口道:“不是。许公子邀请我们小姐去许府小住几日,在您这儿住下去我们就没有盘缠回家了。”
“素兰姑娘真会说笑。”
朱颖礼貌地同李福根点头打了个招呼上楼去了,素兰将买的礼物放在了柜台上。
“这些是给宝儿的礼物。”
“两位姑娘真是太客气了,我就替宝儿谢谢两位姑娘了。”李福根笑眯眯的收下了礼物,接着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计算着房钱。不一会儿就算好了,他把算盘往前一推,“总共一两二钱,老主顾了,就算一两吧。”
素兰掏出荷包拿了银子给他,李福根收了起来。不一会朱颖拿着两个包袱下了楼,素兰接过包裹同小姐一起离开了仙居客。
朱颖主仆二人前脚刚离开,丁烛后脚就出现在了李福根的面前。
李福根开客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看到丁烛的脸他不由得心下打鼓,不是因为他的容貌吓人,而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人莫名的心惊。
他露出商业化的笑容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丁烛握住了柜台上的那锭银子,道:“我问你答,否则……”
他松开手,手上的银子被他捏扁了。
朱颖早就与李福根互通了消息:木剑代表危险,平安扣代表了平安,冰糖葫芦代表了不要担心。翻译过来就是:有危险,不用担心,一切平安。
她们约定过只要是平安就可以把她们的行踪透入给对方。
李福根一脸害怕地说道:“大侠,您想知道什么您尽管问?”
“从哪来?”
丁烛问得简单但圆滑的李福根都听明白了。
“这不好说。我估摸是云游四方的郎中,有时候一年有时候三年就会来卞城购买药材。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客人不说,我们也就不问。”
“多久?”
“有些年头了。”李福根盘算着,“十多年了吧。”
丁烛没发觉有什么破绽,留下银子转身离开了。
李福根满脸忧色,担忧恩人安危!
丁烛出了仙客居立刻追上了主仆二人,只见二人悠闲地逛起了集市买了一些小菜,打了一壶酒还买了一些元宝蜡烛后才回了许府。丁烛看着她们走进了许府后又折回仙客居,向附近的铺子又打探一番,这才回来向赵煜复命。
丁烛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禀报了主子,赵煜深思了一会问道:“街坊怎么说!”
“吻合!”
赵煜无奈地看着他说道:“本王要知道细节?”
丁烛是真的不适合做收集情报的工作,他硬着头皮复述了一遍。
“隔壁布庄陈老板说‘那个卢老头倒是隔几年就来一次,每次来都带着几个漂亮的女娃娃,走的时候会带走不少的药材。’对面姚氏糕点铺的老板的小妾说‘那个朱姑娘医术了得但架子大了些,要不是我家那个死鬼做得桃花酥卞城一绝,根本就请不动她给奴家治病’。”
丁烛报告时语气、神态都模仿惟妙惟俏,配上他的脸就显得十分地怪异。赵煜却完全没有在意,他陷入了沉思。丁烛不敢打扰,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太阳西沉,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刻。卜芥按少爷的吩咐前来邀请客人用膳。他来到门外不安地朝里看了看,看到丁烛笔挺地站在赵煜面前,屋内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使得丁烛的半边脸也处在了阴暗中,这让他看起来更加诡异恐怖。
卜芥心中“突突”得跳,双腿发软,不由得扶住了门框。他张了几次口,硬是没有发出声来。
丁烛早就发现了他,小声的叫了声:“爷!”
赵煜冷冷地说道:“以后本王就在屋里用膳。”
卜芥得到答案如蒙大赦赶紧溜出去报告少爷去了。
丁烛确定听不到卜芥的脚步声后问道:“爷,不妥?”
“不好说!”赵煜眼中闪着精光。
“没有时间串供!”丁烛斩钉截铁地说道。
“等丁颐回来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破绽还需要丁颐的消息来佐证。
主子不说,丁烛也就不多问。心眼多的人想东西就是那么地弯弯绕绕的,不是他这种粗人能明白的。
“留人了吗?”
“留了!”
“盯紧一些,本王要知道哪些人去了仙客居。”
“是,属下明白!”
不一会儿,走廊上又传来了脚步声,素兰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赵煜和丁烛都是一愣没有想到会是素兰端进来的。
素兰把托盘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丁烛。
丁烛想不明白这个姑娘怎么跟他杠上了,他好像也没对她做过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不过他很欣赏她,虽然她老是瞪他但眼神中没有害怕、厌恶和怜悯,他最痛恨别人用怜悯的眼神看他。
“我家小姐要我来告诉你们,明天她会上山采药。”
说完,冲着丁烛“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丁烛想不明白素兰传话的意思,他看向赵煜。
赵煜说道:“她是在告诉我们,她们问心无愧,不怕人监视。”
“那属下……”
“跟着!”
他能活到现在可不是单凭相信别人说的一面之词,他相信的只有自己查到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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